时间凝固在了双方的空间里,连风声都显得多余。
市中心的高楼被称为能源之楼,是这个城市的标志。钟公寻的脚下便是这座能源之楼的贮水天台。天台上分布有大量的贮水水箱,每个水箱呈棋盘式分布,水箱与水箱之间仅有五步之隔,且通道还有水管纵横交错。对于即将在这作战的人来说极为不利,一是空间狭小,动作施展不开,二是脚下障碍太多,不便游击与迂回。
当然,对于钟公寻,他考虑的要更多,他的任何攻击都不能破坏水箱,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骚动与无关人群的介入,自身的逃跑路线与敌人的逃跑路线也要在短时间内做出规划,以及——敌人的思考方式……所以,钟公寻并未一上来就贸然进攻,而是立在原地,仔细思索。
对手之间,互相打量,试图找到对方的弱点。眼神紧盯敌人,不放过敌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从眼神之中压制敌人并攻破其心理防线,产生恐惧的情感,最后不战而胜。但是,如果双方势均力敌,战局将会僵持不下,变成一场体力与脑力的持久战。
照目前的形式来看。钟公寻与怪物的战斗偏向于后者。
寂静,无声的可怕,但钟公寻不能再拖下去了,时间不站在他那一方,沉吟三秒后,钟公寻发起直线进攻。
“嚯嚯嚯嚯!说是废物还真就是废物,这么大胆的朝我攻过来了?毒雾!”
怪物两手一招,便从手中释放出绿色的烟雾,钟公寻眉头一紧直接左转改变方向,绕过了毒雾的扩散方向。
怪物因为自身的毒雾反而模糊了视线,一时间跟丢了钟公寻的行踪,然后急忙收回毒雾这种大范围攻击。
“人呢?那个废物呢?”
怪物四处张望,唯独没有排查身后的区域,在这失误的一瞬间钟公寻一招“领结”直接狠狠地砍伤了怪物臃肿的身体。
钟公寻砍完不敢在怪物身旁多待一秒,在与怪物一刹那地对视中,钟公寻感受到了来自怪物不屑的嘲讽。
“切,这点攻击有用吗?”
借助地上的水管一个回撤,钟公寻轻松躲掉了怪物的反击,再顺势一挥,劈掉了从怪物伤口处带出来的细菌孢子。
“不痛不痒嘛!”怪物轻松的将刚刚的伤口恢复如初,然后从地面召集菌落,开始封住钟公寻的行动空间。
钟公寻笑了笑,开始激怒怪物:“魑,你臃肿的体态导致你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很大的动作,难以改变战场上的位置,你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根本没法伤到我分毫?”
“哦?是啊?”魑对于自身的弱点毫不在意,只是无情的聚集地上的细菌,并加速他们的繁殖与毒素的催产,“蜘蛛只需要猎物落网即可,然后慢慢蚕食,对于自投我网中的你,从一开始就赢不了!”
说完,水管上布满了颜色各异的菌落军团,它们似乎收到魑的指示,开始向钟公寻的位置爬去。
钟公寻并不慌张,简单的四处逃奔,一开始作出的逃跑计划似乎并没有白费。
随着时间的推移,菌落的数量越来越多,生长速度只会呈指数式的爆炸增长,完全长满水管只是时间问题,最后钟公寻来到天台的“天元”位置处,停止了逃奔,刚好又站到了与魑的同一条直线上,四目相对。
“怎么不跑了?猎物!在细菌与病毒面前,你们就是一条条可怜虫,只配沦为它们繁殖的容器,只配继承死亡的命运!”
钟公寻压低了双眼,冷笑道:“哦,那为什么你的菌落兄弟们怎么停止不动了?”
对于魑来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菌种好像被卡在了“天元”相邻的四个交点处无法向前推进一步。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水阀与阈值。
水阀的制作材料不同于水管,水管上可能有水汽,可以提供生长繁殖的必要条件,但那些水阀不一样,水阀都是铜制品,生锈生成的铜绿是重金属,能极大量的杀死细菌等微生物,而且对于一个种群,他们的生长数量在受到各方面的限制后会停止生长达到所谓的k值,产生种族间的生存斗争然后减少数量维持平衡。
“所以!你妄图改变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因为你一开始就错得一塌糊涂!”
“呜噫噫噫!就算是你算准了生长极限,但是有些这些菌种释放的毒雾,你是无法逃脱的——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毒雾扩散!”魑对战斗情况总是拿捏的异常精准,所以之前有很多妄图除掉魑的各路人士都不幸殒命。
“哦,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钟公寻冷笑一声,似乎还有后手。
“什么?”
话音刚落,钟公寻的身上出现多道裂痕就如同镜子破碎般四分五裂。
“难道是——镜子!”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消失了踪影,这就十分不妙了,因为毒气的释放都是基于钟公寻四面楚歌的困境中,而现在敌人的位置失真,自己将会陷入被动的局面——防御,赶紧防御。
魑下意识是这么想的,但高手之间是不允许有片刻的迟疑与犹豫。
因为——犹豫就会败北。
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叮叮叮”的声音,钟公寻从魑的左下侧突袭杀出,鞋子下绑着从别处拧下来的生锈的废铜烂铁,从而隔绝了与菌落的直接接触。
“摩擦——炽热!”
没有半点感情可言,魑的左臂被砍下,溅出火红的岩浆,高温杀死了绝大多数的菌种抑制了魑的再生。
魑感受到了平生最强烈的疼痛,身子都向后畏惧的退缩,大喘粗气,但钟公寻不会放弃致命一击的机会,紧握着发热发烫的领带剑直击魑的心脏。
凭借刺入的那种柔软的感觉,钟公寻好似大功告成,正准备收回领带,却好像被魑体内的什么东西给吸附住了,就如同深陷沼泽的可怜人越挣扎显得越深。钟公寻大感不妙,瞥见魑正鬼魅的发笑。
当机立断,他松开了领带,向后跳跃几步躲开了魑的孢子爆炸。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利用高温发动的斩击怎么会被挡住呢?钟公寻暗自思忖,失去了唯一的武器后,优势瞬间变劣势。
“哈哈哈哈哈!”
魑很是满足的嘲笑钟公寻匹夫之勇,然后毫不遮掩地解释道:“人类总是在不停地给自己制造强大的对手,就好比这些晶莹的‘黄色葡萄’。”
“黄色葡萄?”对于学医的钟公寻,听到“黄色葡萄”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金黄色葡萄球菌,一种耐高温耐高盐兼性厌氧的食源性致病微生物。这种东西生命力极其顽强,一瞬间的高温不足以杀死它们,而且其表面光滑,外加糖被的保护,刚刚那种深陷泥沼的感觉就说得通了。但是金黄色葡萄球菌的弱点也同样显而易见,70%的酒精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将其杀死。
钟公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平复了呼吸,蹲下身子开始谋划下一次进攻。
摆在他面前有两大难处,没有武器以及没有酒精。那么妄图杀死有葡萄球菌的魑,成功率几乎为0。
只不过并非无计可施。
钟公寻的领带剑被魑完全吞进了肚子里,但魑的左手臂很难再复原,所以至少有一半的孢子无法释放,攻击强度上会有所衰减。
很不幸,以上状况魑也想到了。
魑开始沿着长满菌落的水管向钟公寻靠近——肉搏,魑则必胜无疑。靠着菌落的滑移,魑笨重的身体得以快速前进。
企图靠近并与敌人肉搏就很容易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太过于专注眼前的目标则会忽视周围的陷阱。
兵法云:穷寇莫追。
钟公寻面对扑面而来的肉山,只能转身就跑,根据这座大楼的结构,天台的下下层实际占用了两层楼的高度,而且有一个中小型火力发电炉。
鉴于此次战斗极为仓促,连武器都没多带,钟公寻只得使用燃烧瓶延缓魑的追逐,边逃边做打算,只是到了那个地方后怎样才能请君入瓮,把那个魑彻底消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