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XXIV(24) 出埃及记
“主教大人!”丽塔欣喜地跑到他的身边,“北方十三个村子里的村民全都救出来了,崩坏还没来得及入侵那片区域。”
“……什么?”奥托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头,“主教大人?你是在说我吗?”
这回轮到丽塔摸不着头脑了,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奥托,似乎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是啊……主教大人。”她小心翼翼地说着,“您不喜欢我依照天命主教的职务来称呼您吗?”
“天命……主教?”奥托吃了一惊,“天命有主教吗?就算有的话,那不也应该是保罗那个家伙吗?我和天命有什么关系,我可是罗马的执政官……”
“罗马?执政官?那是什么?”
丽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奥托看着这个正与自己跨服聊天的小姑娘,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样吧……我问你,我们现在正在哪里?”
奥托试图弄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埃及。”
对于这个问题,丽塔还是能够回答的。
“埃及吗……”
奥托若有所思。经历了最初的一阵迷糊之后,他逐渐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那个黑袍人口中的“另一个世界”,应该指的就是这里吧。既然如此……她人呢?
“丽塔,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啊?”
“穿黑袍的神秘人?没有啊,谁会在炎热的夏天,在埃及的旱地和沙漠之中穿黑色的衣服啊……”
丽塔听了连连摇头。
黑袍人失踪了。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奥托有点小小的失落。那个家伙,明明口口声声地说有她来为自己指路,现在却丢下自己一个人跑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总之,主教大人,在与北方的村民取得联系之后,所有在埃及的人类都已经聚拢在您的麾下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离开这个被降下神罚的地方。您还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随时招呼丽塔。”
似乎是感觉到今天的主教大人有些奇怪,丽塔在行了一礼之后,就溜出了帐篷。
叹息一声,奥托的思绪是一团乱麻。他对自己正身处的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里和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仅此而已。
环顾四周,奥托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帐篷之中。这座帐篷的样式颇为朴素,给人一种相当简陋的感觉,不同于他以往见到的那些军用的华丽帅帐。
要得到足够的信息,一直待在这里是绝对不够的。奥托挑开了帐帘。
帐篷外面是一个不知道有多大的营地。以奥托多年行军作战的经验来估测,光是目力可及的营地就足以容纳上万人。
这里的人们装束相当奇特:男女老少都穿着样式原始的长袍,披着蓝色或白色的披肩,有的妇女还戴着面纱。人们拖家带口,而且还不断有着一辆又一辆满载着家眷和行李的马车或驴车驶进。
整个营地挤满了逃难的难民,显得杂乱不堪,吵闹的声音几乎要将帐篷顶掀翻。
奥托穿行在人群中,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他颇为惊讶的事实:他……居然能听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要知道,这些人所使用的语言可是相当怪异的:不同于奥托平常使用的罗马拉丁语,也不是这一地区的人们惯常使用的希腊语或埃及语,甚至不是更遥远的波斯语和亚述语,他们的发音晦涩而古怪,更像是一种闪米特语系中的远古分支。
略有些……熟悉。
奥托还来不及仔细审视心中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注意力就被其他的事情吸引过去了。
道路边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着。营地是临时搭建的,地面并没有经过细致的整修,因此存在很多崎岖不平的坑洼。老人一个不小心,脚下被一个土块绊住,惊叫着摔倒下去。
奥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老人。老人的身形瘦骨嶙峋,干枯的的皮肤包裹着脆弱的骨头,显得颇为凄凉。
“谢谢你……啊,是主教大人!”
老人在看清楚奥托之后,吓得连忙想要跪下。
“别别别。”奥托拉住他,“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
“多谢主教大人……多谢主教大人……”
这个瘦小的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连连道谢。
奥托若有所思地。自己这个“主教大人”的头衔,貌似是个很有威权的身份啊……
“老人家,您的家人们呢?让您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啊。”
奥托四处张望着,并没有看到老人的亲人。
“是崩坏。”
一说起这个,老人就悲愤地攥紧了拳头。
奥托低着头,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他已经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了。
“对不起……”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一会儿,直到老人再次开口。
“主教大人。”老人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定,一定要带我们到迦南去啊……不管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是那些年轻的孩子们,都希望能生活在一个没有崩坏的地方啊……”
“迦……迦南?”
奥托睁大了眼睛,重复着这个词汇。他终于知道,他来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了。
“我们是希伯来人?”
“是啊,主教大人。您怎么了?为什么对我们的名字都会产生怀疑?”
“……不,没什么。”
奥托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逐渐从得知真相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老人家,您可以到那边的营帐附近去找丽塔,就是一个短发的年轻姑娘。您说是我让您来的,她会派专人照顾您的,别再到处乱跑了,多危险。”
奥托又搀扶着老人走了一段距离,看他的腿脚逐渐恢复正常以后,这才对老人说道。老人千恩万谢地与他挥手告别。
辞别了老人后,奥托低着头,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弯弯曲曲的道路上,心里纠缠着一团乱麻。
“崩坏……难道这个世界,也无法摆脱崩坏的阴影吗?”
他喃喃自语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太多次了,他亲眼目睹过太多次崩坏肆虐的样子。崩坏席卷整片大地,摧毁着人们的家园,也将一个又一个闪光的梦想生生撕碎。奥托知道,在崩坏面前,他、他们、整个人类早就没有了退路,在这个世界如此,在那个世界也如此。
如果说,他和瓦尔特的内战对于人类来说是兄弟之争,为的是给未来选择一条最合适的道路,那么,他们所有人和崩坏之间,就是生死之战了。要么他们战胜崩坏,要么崩坏吞噬一切,没有第三种可能。
“当然不是。”
女孩的声音从一旁缓缓响起,似乎是在和他对话一般。
“只要我们能到达迦南,不就能和崩坏的噩梦永远分离了吗?那片‘应许之地’,不是世界上最为纯洁的净土,在神圣的护佑下,永远不会受到罪恶的侵袭吗?这一切,不都是昨天你自己说的吗?”
“昨天……我自己说的?”
奥托一怔,连忙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白发少女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营地的角落里。
西沉的夕阳洒在女孩身上,为她全身镶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将她那双蓝宝石般美丽的眸子映衬得熠熠生辉。一股莫名的感觉拥上奥托的心头,好像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她一般。
“你是谁?抱歉,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了,但我能够确定,我应该是认识你的才对。”
奥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是谁?这不重要。”少女轻笑一声,“倒是你,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只是头脑有些不清醒而已……也许吧。”
“头脑不清醒可不行哦。”少女晃了晃手指,“你可是他们的主教大人,糊里糊涂的话,还怎么带着他们离开这片被崩坏侵袭的土地啊。”
“……你说得对,我会努力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
奥托倒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一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但他知道,无论自己是什么身份,大家都信任着他、依靠着他。这难道还不够吗?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少女忍不住莞尔一笑。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白色长袍上沾染的泥土。
“到外面走走吗?”
“当然。”
奥托也笑了。这个女孩总是给他一种心安的感觉。在她的笑容里,奥托感觉全身都暖暖的。
“走吧。”
少女调皮地眨了眨眼,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奥托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二人就这样走着、走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走过长满了青草的草地,穿过一条浅浅的小溪,他们登上了一座小山头。这里是附近一带最高的地方,从这里俯瞰,可以将辽阔的平原尽收眼底。
奥托向远处眺望。碧绿的草原一望无际,之后就是漫天的黄沙。金色的沙丘在斜阳的照射下,留下一地长长的阴影,色彩对比尤为强烈。
“好喜欢这样的风景啊……”
同样眺望着远方的少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脸上扬起浅浅的弧度。现在正值盛夏,即使是黄昏,空气中也充满了燥热。女孩抬起手,轻轻擦拭着顺着脸颊滑落的几滴汗水。
“你喜欢看夕阳吗?”
奥托轻声问道。
“嗯,这种宁静又有些伤感的氛围,最适合离别了呢。”
“离别?”
“是啊,我们就要离开埃及了啊……你说,当我们的祖先来到这片尼罗河滋养着的肥沃土地,认为这里是富庶的天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子孙会如此急于逃离这里呢?“
奥托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的话。或许,对于即将背井离乡的希伯来人们而言,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了吧。
“好啦,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少女转头望着他,“反正你会带着我们安全地离开埃及,到达那没有崩坏的地方,不是吗?”
奥托看着女孩那真诚的脸颊,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算是为了大家的期望,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扑哧……”女孩忍不住笑了,“主教大人认真的样子,看着真的很可靠啊。”
“不要叫我主教大人。”
不知为何,白发女孩的这声“主教大人”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之前以“你”相称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聊天一般。
老朋友吗……
奥托低着头,眼神稍稍黯淡了些许。
自己,真的有过朋友吗?
“怎么了?”
心思细腻的女孩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有些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奥托摇了摇头,只是看着西方天际那轮正缓缓沉入地平线下的夕阳。
少女没有再开口,而是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着火红的晚霞。她似乎很有把握,奥托一定会自己再次开口。
“你说……”
果然,许久之后,奥托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说着。
“什么是朋友呢?”
“什么是朋友?”
少女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
“朋友嘛……也许就是一个想要帮你些什么,但又不需要你回报的人吧……”
“帮我又不需要回报么……”
奥托沉吟着。似乎……他身边还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呢。自从自己步入罗马政坛之后,想要接近自己的人不计其数,可他们都带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想从自己这里获得这样那样的好处。不需要回报的人……还真的没有啊……
突然,一个全身裹着奇怪黑袍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个家伙两次救过自己的命,一次让自己免于地中海的海难,一次让自己免于开罗的刺杀。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从自己身上索取过。也许,从远处默默地看着他,在他需要危险的时候帮助他,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吧……
“在想什么呢?脸上忽明忽暗的。”
少女取笑道。突然,她挺直身子,一脸坏笑地凑到奥托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对了对了,如果是个女孩子这样不求回报地对你好的话,她很有可能是喜欢你哦。”
“什么啊?”
奥托脸庞抽了抽,连忙退后几步。即使经过多年的锻炼,他的脸皮早已比城墙还厚,可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啊哈哈哈哈哈……”
漂亮的蓝色眸子微微弯着,少女一脸诡计得逞了的得意表情。
……
“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奥托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惬意地跟在他身后的女孩。
“嗯?”女孩挑了挑眉,“天色这么晚了,不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啊。”奥托感到一阵头疼,“可是,你也不用跟着我一直到我的住处来吧?快说,你的帐篷在哪,我把你送回去。这营地里人一多啊,就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在外面还是不安全。”
“就是因为没有住处才会跟着你的。”少女狡猾地一笑,“你想想,我要是有地方住,刚才还会一个人可怜地蹲在营地的角落里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奥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发出了一声这样的哀嚎。
“哼,不告诉你。”
少女扬了扬小下巴,故作高深地说着。她一点也不见外,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地挑开了面前的帐帘,一扭身就钻了进去。
“等等啊!”
奥托连忙追了进去。
“主教大人,您……”
帐篷之中,丽塔刚准备行礼,目光就与钻进帐篷的白发少女对在了一起。双方眼中都充满了错愕。
“您是……”
“奥!托!”
少女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恶狠狠地盯着跟在她身后钻进帐篷的奥托。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你的帐篷里!”
面对着少女的怒火,一向威风八面的奥托主教竟有些狼狈。他连忙解释道:
“她是丽塔·洛丝薇瑟,是我在天命的助手,应该是找我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谈。”
“这还差不多。”女孩嘴角微翘,“好啦,不逗你玩了,我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她转过身,与奥托擦肩而过,走出了帐篷。
“不过,还是要说声谢谢。”
帐篷外,少女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谢谢你今天陪我说话,我很开心。那么,明天见啦!”
……
“呃……主教大人……”
帐篷里的丽塔看着奥托,有些不知所措。
“啊哈哈,没事没事。”奥托讪笑两声,“一个很有趣的小家伙罢了。有什么事吗?”
“是的,主教大人。”丽塔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明天就是我们启程的日子了。今天,我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派女武神对于北方的道路进行了侦察,结果发现,一支庞大的埃及军队已经在红海山脉的西麓集结。主教大人,我们还要向北行进吗?”
“不向北,能向哪里去啊?”奥托叹了口气,“我们好不容易从西方埃及人的腹地逃了出来,东方是一望无际的红海,南方是杳无人烟的大沙漠,我们又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
丽塔低着头。她知道,向北是唯一的选择。
“今天让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要尽可能快地贴着红海山脉和红海之间狭窄的干旱平原进发。如果足够好运的话,我们就能在埃及军队把我们拦下之前绕过地峡。等到了亚细亚,那些疯狂的埃及人就没办法把我们怎么样了。”
……
说实话,昨天晚上奥托睡得实在是不怎么好。刚刚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就有无尽的麻烦事把他弄得焦头烂额。奥托实在是想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带着自己身边这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颇为凄惨的难民们逃离埃及。
一大早,本就因为失眠和焦虑而头晕目眩的奥托因为接连发生的各种意外状况更加头大了。用惯了精锐的罗马军团的奥托实在是难以想象,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难民们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麻烦。还没出发,营地里就充斥着孩子哭大人嚷的纷乱景象,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而且,摆在他面前的困难还不止如此。奥托不得不派出一波又一波的女武神,密切监视着山脉另一侧埃及人的动向,尽可能多地截杀他们的侦察兵和信使。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做只能拖延拖延时间罢了,敌人洞察他们的动向是迟早的事。到那时,一场艰辛的苦战就不可避免了。
“空闲的女武神还有多少?”
奥托一边纵马驰骋在行进的难民队伍中间,一边问同样骑着马跟在他身后的丽塔。
“不到两百位。侦探地形和侦察敌情耗费了我们太多的精力。”
奥托点点头。丽塔对于这类的数据掌握得一清二楚,这一点还是很让他省心的。
“派一半人手去帮助大家,重点是老弱病残群体,不要让他们掉队。另外一半在队伍周围警戒,我们的敌人无处不在,要随时警惕小规模的袭击。”
“是,主教大人。”
丽塔拨转马头,前去传达命令。而奥托则加快了速度,催动马匹奔上了前方的一座山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情况。
迁徙的人们排成长长的队伍,在狭窄的平原上缓慢而艰难地前进着。每一个人都咬紧牙关,拼尽全身的力气前进着,没有一个人敢偷懒。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不断地前进,他们才由一丝逃脱虎口的生机。
默默地注视着下方的队伍,来自东方的海风吹在脸上,为他驱离了不少夏天的炎热。奥托的精神一时有些恍惚。
“看什么呢?”
奥托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又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如果是你的话,你能从这些事情上想到些什么呢?”
奥托微眯着眼,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们。
“什么?”
白发少女有些不明就里。
“如果,你向你的一个……朋友,询问了一些事情。她并没有回答你,而是把这一切送到了你的面前。”奥托指了指下方平原上的景象,“你说,她想告诉你什么呢?”
女孩并没有回话,而是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
“……没事。你就当是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奥托叹了口气。的确,和一个刚刚认识的,连名字都不认识的人讲这些奇怪的话,难怪对方会感到诧异。
希望……没有惹她生气吧……
奥托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见到这个家伙,自己就会忍不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呢?明明对方什么都还没有说,自己就……
然而,少女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那模样就像是真的想回答他的问题一般。
“我想……”
果然,她开口了。
“你只要一直做下去就好了呀,做那些你要做的事,做那些你想做的事。既然是她把你带到了这里,就一定会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呢。”
“最讨厌这些谜语人了。真是的,把话说清楚,就这么难吗?”
奥托撇了撇嘴。
“哎呀,她一定也有有着自己的考量的。要相信自己的朋友呀!”
她说得相当自然,就像是在为自己多年的好朋友辩解一般。
“你知道些什么吗?”
听着她这云淡风轻般的话语,奥托有些怀疑地盯着她。他并不傻,对面的这个女孩,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希伯来难民这么简单。在她的身上,实在是有着太多太多的疑点了。
“我?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微笑着看着他,“我只知道,在我面前的,是天命的主教,希伯来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士师,反抗埃及人压迫的英雄,许诺带领我们前往应许之地的先知,万千少女的偶像……”
“够了够了!”
奥托苦笑着打断了她这连珠炮似的一串话。他算是明白了,想要从这个守口如瓶的家伙身上知道点什么信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这叫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的话术!而且这最后一点是什么鬼啊!”
他忍不住吐槽道。
“都是事实啊!这你可就不懂了吧。”少女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在希伯来人中间啊,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姑娘把你当作她们的梦中情人呢。要是有男生能拥有你成千上万条优点中的一项,就能符合绝大多数姑娘的择偶标准……”
“然而天命主教是不能结婚的。”
奥托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他明显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女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生生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你……”
她把银牙咬得嘎吱作响。
奥托畅快地大笑着,为终于能在和这个家伙的交锋中占据上风而洋洋自得。
“哈哈哈哈……”
他向山坡下走去。
“该出发了,记得跟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