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天空下,头绳女子听到配刀人的答案,将自己佩带的刀兵整个带出,她用纤细的手指轻弹,听见白亮的刀身上传出幽幽回音。
她感受着手上的刀兵,并不能理解这个答案,柔和的眉眼里有着困惑,“怎么碎的?野兽只是血肉之躯。”
配刀人没想解释她的问题。
他只是躺在地上,用手指向林中,又将自己的手稳妥放好,一副无比自如的样子。
头绳女子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她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意识到配刀人的动作意味着并不想理会她,是在委婉的让她自己去查找时,起初如常的脸色立刻垮下,
“你没什么大碍吧?”
“什么意思?”
“没有就行。”
头绳女子对着身后的伙伴们大声喊道,“不用抬这个人,他什么事都没有。”
“………”配刀人没有说话,只是嘴里的青草停止了摇动。
同行的人听到后直接散开,回去来的地方。
她将嘴一撇,伴随着草地的稀拉声往果林方向过去......
范狸借檀衣母亲几步路,随后问起果林里遇袭的事,“檀姨,您清楚焚烧怪鱼会导致野兽袭击的事情吗?”。
“抱歉,如果不是檀衣莫名有感受,我都不清楚发生了这件事。”成熟女性不好意思的说,她将双手悄悄背在身后,无意识的扭捏着“当时在帷幕国,没有传出类似的事情。”
“是这样吗?”范狸试着思考,但是已知的消息并不支持他这样下去,“算了,没什么好深究的。”
他向着成熟女性招呼道,“我回家了,檀姨,我没什么大的事情。”
檀衣母亲笑了一下,用手挽起自己的发丝,眼睛看向果林深处,“既然你叫我声檀姨,那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和檀衣来往。”
发生野兽袭击事件后,林地的光照好像都稀疏了几分,显得有几分幽暗,“由于我们一家的情况,檀衣没什么玩得来的朋友,希望你不会因为这些事而远离她。”
范狸难为情的挠了下头,“我只会担心檀衣与我或许不是一路人。”
成熟女性突然灿烂的笑起来,她用手掩住自己的嘴,不至于让自己在檀衣的朋友面前失态。
她悄然运转起灵解,果林上空确实萦绕着丝丝缕缕的不祥邪气。
这位成熟的巫见过这样的情况出现在曾经帷幕国上空,只是在这里,它正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寒冰般消解。
她将眼睛转向身边的范狸,在异常明晰的视角下,她清楚看见一团明晃晃的云气在他身边闪动。
“范狸,檀姨问你件事情~”
话语声里隐约有着狡猾狐狸的窃喜。
“您说。”
“我猜,先前林间焚烧怪鱼时,你闻到了异常恶臭的腐朽味道对吗?甚至令你产生恍惚与错觉?”
“您?”
“呵呵,毕竟是成熟的魂狐嘛,怎么会什么都不懂呢?小子可不要把我看扁了!”
这两人的谈话就这么结束在僻静的地方。
果林空地,林间阴影笼罩下,头绳女子正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痕迹,对于一位行伍出身的人来说,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堪称凌乱的地面现场上,而是小心的捡起地上散落的刀身碎片。
‘从破碎情况来看,不是正常的使用寿命到头导致的,’头绳女子看着碎片的切面,发觉其上存在着完全不规则的凹陷情况,有着三三两两的孔洞贯穿痕迹从侧面显露出来,带出些许毛糙,‘就像被野兽啃咬所致。’
她松开手,仍由刀身碎片下坠回地面,地上的糊乱涂抹又重新加入了金属外形的光亮与野兽撕咬的紊乱。
女子轻出腰间的细长大刀,与配刀人朴素犹如农具的刀兵不完全相同,这把刀在刀身根部存在有古老字体的铭文,从样式来看兼具了一定的审美功能,即使大体上依旧质朴。
头绳女子反复扫视手上的刀身,‘虽然地上的东西远不及手上这把,’她比较着,过好一会才心满意足的将大刀收回。
‘这件事还是得告诉耒城,就说偏远村庄出现駨月城民间传说中的野兽,并且能够破碎兵刃。’
心中思定,头绳女子掏出一只哨子,吹响起来。
通彻果林的类鸟高音转悠着,她一吹就停,撤下动作之后静在阴影斑驳的原地,一块块不规则的光块投射在头绳女子身上,阳光的暖意与树影的阴凉交织,令她感到舒缓。
一只灰扑扑的鸟雀扑棱着来到头绳女子的身前,她径直伸出手,将它取到肩上放着,鸟雀脚上的小绳筒显得格外瞩目。
她从衣衫的内侧取出纸笔,略微书写一番......
没人会注意一只平平无奇的鸟雀飞出果林,尤其是嘴上还叼着果子的小鸟,更是这片林间的常客模样。
河岸边上,配刀人在原地多躺了一段时间,要不是身下杂草正隐隐传来刺痛以至于让他感到背部有几分瘙痒,他可不会就这么起来。
这偏远的村庄于他而言,不宜久留。
他看了一眼天空,惊觉太阳即将落山,一道灰色的身影同时径直划过,就连用果子果腹的小鸟都在远离着果林。
配刀人看着那只小鸟飞行,直到它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感到无比的凑巧,因为那边恰好是耒城方向,也是他要前去的地方。
刀兵破碎的军户可以得到耒城司器人的重新补给,这是耒城给这类群体的几分便利,而现在,他刚好可以用这件事让耒城方面给把上好的刀兵出来。
他来到林间空地,想捡起地面上的刀身碎片当作证据,一地上稀稀拉拉的金属碎片令他回想起与怪狼拼斗时的情形, ‘要不是边上有个机灵点的帮忙,我就要和老朋友搭伙,一起散在这喽,’他捡起一片又一片的金属碎片,最后捡起的一枚带有爪印的碎片让他深刻同意起自己的看法。
配刀人收拾好一切,在即将变得漆黑的天空下选择回村投宿一夜再回耒城。
昏黄光照下,檀衣家目前仅有檀衣一人在坐立难安,虽说起初是在曾帷幕国巫的劝慰下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内心,但母亲出门如此之久,又不免令她感到焦躁,白底红纹的耳朵不安分的晃动起来。
大门传出轻微的敲击声,好似细雨落在水塘。
“我回到家了,檀衣。”熟悉的成熟女声出现在门外,这位魂狐的言语里有着不知名的喜悦。
檀衣从凳子上蹦起来,顶着她尚未缩入体内的狐耳,三两下就来到门前。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