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铁与龙

作者:超宇宙河童 更新时间:2025/7/28 11:09:21 字数:11822

(1)

“冷静……必须冷静,观察……”

安珀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恐惧,战士的本能在咆哮:动起来!

她强迫自己聚焦于那头破开岩壁的庞然巨物——太古蠕虫。定睛看去,那体型远不及壁画中那遮天蔽日的恐怖。它刚刚挣脱封印……力量还未完全复苏?或许……或许这些战斗傀儡还能创造奇迹!

“所有傀儡!阵列展开!目标锁定——正前方岩壁!”

安珀的命令透过防护服的传声符文,精准地传达至每一台银灰色机甲。五十七具战斗傀儡瞬间响应,沉重的身躯精确滑向预设位置,构成一道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对大型魔物拦截阵”。炮管抬起,幽蓝的充能光芒在探照灯下连成一片,炮口死死咬住那面在“叮当”巨响中剧烈震动的岩壁。

“叮当——叮当——!”

轰——!!!

岩壁轰然爆碎!太古蠕虫恐怖的环状口器,裹挟着碎石洪流和浓郁的虚空黑雾,猛地探入坑洞。飞溅的晶屑狠狠砸在傀儡阵列上,发出密集的“噼啪”脆响,正前方几台傀儡的视镜瞬间爬满蛛网裂痕。

“就是现在!全体——开火!”

然而——

预想中的圣光洪流并未爆发。取而代之的,是阵列中骤然响起的金属扭曲声。

“嘎吱——嗡——!”

离安珀最近的7号机,其肘部关节猛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竟硬生生反向旋转了270度。那门蓄势待发的圣光加农炮,炮口狠狠杵进了地面裂缝里。

“不!住手!”

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旁边的12号机的拘束锁链的发射口猛地转向,狠狠绞缠住身旁同伴的后腰。

“叮当——叮当——”

蠕虫庞大的身躯毫不停滞,如同碾过尘埃般,轻松地将一台因指令失控而僵直在原地的战斗傀儡卷入腹下。坚硬的合金装甲瞬间扭曲、爆裂,化为一摊冒着黑烟的废铁。

安珀狼狈地翻滚,躲到一辆倾倒的运输车残骸后,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集体故障……怎么回事?!”

致命的“叮当”声暂时远去,坑洞里只剩下傀儡内部短路火花的噼啪声和安珀自己粗重的喘息。

“故障点……到底在哪里?!” 求生的欲望压倒恐惧,安珀猛地扑向离她最近的一台尚算完好的机甲。她用扳手粗暴地撬开散热格栅,试图寻找内部故障的来源。就在扳手卡进鳍片的瞬间——

嗡——锵!

整个矿洞陡然被刺耳的齿轮咬合声填满,所有之前瘫痪的傀儡猛地“活”了过来。它们僵硬地挺直身躯,光学镜瞬间亮起刺目的湛蓝光芒。关节复位,炮管抬起——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再次精准地摆出“对大型魔物拦截阵”!

“全体……待命?” 安珀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刚才……只是一次不幸的巧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再次下达指令:“目标——声源方向!锁定!”

五十六具傀儡,五十六道炮口,幽蓝的充能光芒再次汇聚,齐刷刷蠕虫消失的方向。

“叮——”

声音来了!

“当——”

沉闷的撞击紧随其后!带着空间的震颤,岩壁再次爆裂,太古蠕虫的口器破岩而出。

“就是现在!攻击——!!!” 安珀的指令几乎破音。

滋啦——嘭!嘭!嘭!

回应她的,是比上一次更彻底的崩溃!整个阵列的机甲如同被无形的电流贯穿,关节疯狂痉挛抽搐。3号机胸甲上的固定栓猛地崩飞,厚重的护板弹开,露出了核心舱——其中的符文核心像失控的活物般弹出。

安珀惊愕的眼神锁定失控的符文——表面那原本简单稳定的能量回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机扭曲重构。从最基础的几何图形,瞬间演变成繁复的六芒星,紧接着又坍缩成一团无法直视的、疯狂蠕动的能量乱麻。

“不对,这……这不是故障!” 安珀猛地抬头,望向那头如入无人之境的太古蠕虫。哪怕是被它庞大身躯仅仅是擦碰到的傀儡,核心符文都在以同样的方式崩溃!

“那个怪物,它能改写……魔力回路?!”

(2)

“哪怕是失控的符文……再给我几个……只要几个就能……”

安珀拖着那条被爆炸波及的瘸腿,在钢铁与岩石的坟场中亡命穿梭。每一次带着厚重的防护服跳跃、翻滚,都牵动着破碎龙心传来的撕裂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狼狈地躲避着太古蠕虫的吞噬轨迹,吃力地从那些傀儡残骸中抠挖着。目标只有一个——那些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劣质符文。

没有圣铃,没有战锤,连机甲都成了蠕虫脚下的铁渣。除了这些看似脆弱不堪、随时可能背叛的小型符文,她已一无所有。

“可……恶!十秒!只要给我十秒!” 安珀的牙齿几乎要咬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远处祭坛岩壁那模糊的壁画上。那上面刻着她穷尽心力追寻的、可能修复龙心的秘密!一个最基础的摄影魔法,一个简单的记录……她就能带着希望逃离这场绝望的捕杀。

然而!她目光扫向一地狼藉的龙祭坛,最初的四幅壁画已经被蠕虫碾成了碎石。安珀只有一次机会,为了让太古蠕虫在十秒内能够远离壁画,她必须想办法困住它,至少是击晕它!

“要是……能变成龙……” 心脏处猛地传来一阵如同被铁钳捏紧的绞痛,打断了这虚妄的念头。剧痛让她精神涣散,指尖的力道却不敢松懈。她扑到7号机那被彻底撕裂的胸腔前,奋力拽出那颗还在微弱闪烁的符文核心。

轰隆——!!!

左侧的大片岩层轰然爆裂,太古蠕虫喷吐着粘稠如黑色沥青的虚空物质,直冲安珀方向而来。

“滚开——!!!”安珀将圣光不管不顾地粗暴灌注进手中,灌注那颗刚挖出,已经在蠕虫影响下开始扭曲的符文核心!

嗡——嗤啦!!!

符文瞬间被过载的圣光点亮,随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鸣。一道粗壮却完全失控的射线猛地迸发出来,它没有射向蠕虫,而是不着边际地扫过洞顶粗壮的熔岩钟乳石柱。

轰!轰!轰!

刺目的光爆中,数根玻璃质的石柱被拦腰炸断,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沉重的石笋狠狠砸在蠕虫厚重的甲壳上,竟硬生生让蠕虫某块略显黯淡的甲壳整个剥落下来。而安珀已凭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从口袋中掏出另一枚呈闪电状的符文——这是从一个机动性最强的搬运工傀儡残骸里翻出来的。趁着开始微微模糊符文尚能依稀辨认出原貌,她猛地激活。

唰!

微弱的空间波动闪过,安珀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当头浇下的石柱。下一刻,她已出现在坑洞顶部。

“呼……呼……” 她剧烈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但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下方坑底——那块刚从蠕虫身上剥落的、足有磨盘大小的暗紫色甲壳碎片。

那碎片上,星星点点地、如同天然生长的矿石般,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简单符文!那螺旋状的纹路,那粗糙的轮廓……与矿洞里随处可见的“原生符文矿”一模一样。

安珀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比虚空更冰冷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瞬间爬满全身,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这矿洞里……哪有什么原生矿脉……”

“这些劣质符文……哪有什么对抗虚空的神力……”

“那符文的震颤共鸣……”

这根本就是几千年前,被始祖之龙撕碎、封印的太古蠕虫的血肉残骸!

这些符文,本就是这太古虚空生物身体的一部分!

那些强烈的震颤与失控,不过是血肉碎片在接近本体时发生的……共鸣!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那蠕虫新生的第四对颚肢将坑底散落的、包括那块刚脱落的甲壳在内的所有“原生矿石”——也就是它自己的血肉碎片——疯狂卷起,送入那无底洞般的环状口器之中。

“咕噜……咔嚓……”

伴随着尖锐的咀嚼和吞咽声,蠕虫的表层甲壳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与“原生符文矿”如出一辙的晶状纹路。吞噬了更多血肉后力量大增,太古蠕虫猛地仰起头部,庞大的身躯从下方岩壁破洞中冲天而起。它张开布满粘稠虚空物质的巨口,朝着悬在钟乳石上的安珀当头噬来。

安珀下意识想激活口袋中威力最强的符文反击,但蠕虫口中溅射出的虚空沥青已劈头盖脸泼来!她只能狼狈地向后急退,灼热的腐蚀性液体擦着她的防护服飞过——

滋啦!

一个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她装着所有宝贵劣质符文的工具口袋,竟被一滴飞溅的沥青瞬间烧穿一个大洞。

“不——!” 惊叫被淹没在气流的尖啸中。口袋里那些劣质符文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飞虫,闪烁着五颜六色的不稳定幽光,纷纷扬扬地朝着下方幽深的坑底坠落。

“等等!” 那是她仅存的武器、仅存的希望!她甚至顾不上身旁袭来的致命攻击,身体蹭过蠕虫表面的晶瘤,紧随着坠落的符文俯冲而下。

狂风撕扯着她的尾音,碎石擦过她展开的龙翼骨膜,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就在这急速下坠、生死一线的瞬间,她却捕捉到了下方符文群中发生的奇异景象——

每一个符文的表面纹路,都在蠕虫的干扰下剧烈扭曲、变动。然而,当她的目光穿透那混乱的表象,聚焦于这些符文共同构成的三维空间时,一个震撼的景象出现了:一条清晰无比的蠕虫状能量回路,正无视单个符文的混乱,在这片由劣质符文网络支撑起的空间中自由地蜿蜒游动! 所有符文的扭曲变动,竟是在共同描绘、支撑着这条回路的存在。

“原来如此……” 安珀的呼吸骤然停滞,“圣光,乃秩序之源。而秩序……就是‘集’……”

坑底狰狞的岩石在安珀视网膜上急速放大。在距离坚硬岩层仅剩三米之际,安珀猛地旋身拧腰,娇小的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极限转折。同时,她展开的双臂精准地迎向那些坠落的符文。

符文阵列如同归巢的星丛,带着残存的力量与混乱的轨迹,呼啸着坠入她的怀中。

安珀甚至无暇看一眼太古蠕虫激起的漫天烟尘,她将怀中那些还在震颤、扭曲的劣质符文猛地向上一抛。无数鸽蛋大小的符石如同星辰般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她的双手在胸前猛地合拢、摊开——

嗡!

一个由高浓度金色圣光构成的巨大轮盘,在她掌中瞬间凝聚、展开。轮盘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芒,稳稳地承托住了那些散落在空中的劣质符文。

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濒临崩溃的符文,在圣光的浸浴中缓缓排列。尽管那些符文仍然在疯狂地不稳定震动,但在这纷乱的表象下,一个清晰的、由所有劣质符文共同支撑起的蠕虫状魔力回路,正在圣光轮盘的中心区域缓缓成型、游动!

“虽然……还不能彻底理解这力量的原理……”

安珀不敢用体内稀薄的魔力解读这个法阵——不如说,那饱含着虚空力量的法阵根本无人可以解读。但她并没有因此放弃这个不完美的回路——即使是这个与她最爱的万物归一的神圣魔法格格不入的回路!

“但是——也够用了!” 安珀不再试图精细控制,而将体内未经任何提炼的原始圣光,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狠狠灌入圣光轮盘中央那个成型的“蠕虫回路”之中!

嗡——轰!!!

灌入的圣光如同发疯的野兽,瞬间在回路中失衡暴走,疯狂地朝着回路右上角的某个节点聚集、压缩。圣光轮盘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然而——

嗤啦——!!!

一道赤红滚烫、散发着恐怖高温的岩浆喷流,裹挟着浓郁得令人心悸的虚空黑雾,猛地从圣光轮盘那失控的节点处挣脱而出。那喷流的色泽和灼热的气息,竟与太古蠕虫体表流淌的熔岩镀层完全一致!

“诶?我的圣光,变成虚空和岩浆啦?”安珀一愣。与此同时,这毫无可控方向性的粗野岩浆洪流,竟幸运地直冲蠕虫口器出飞去。

嗤——嘶啦!!!

腐蚀声伴随着白烟猛烈升腾!蠕虫口中几十枚最坚硬的钢铁利齿,在这同源却暴烈得多的岩浆灼烧下,瞬间熔断、软化,最后化作赤红的铁水滴落!

“呜昂——!!!”

太古蠕虫发出了一声饱含着剧痛与惊愕的凄厉惨嚎。巨大的口器猛地闭合,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剧烈痉挛、翻滚!它似乎被这来自“自身力量”的反戈一击彻底吓懵了,竟完全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安珀,一头撞向旁边的岩壁,仓皇改道而逃。

“很好,终于能反击了。”安珀瞥了一眼手中的符文阵列。那道游动的蠕虫状魔力回路中,正萦绕着无法理解的虚空力量——但却很适合此时无法从圣光中提炼魔力,从而无法使用精确魔法的安珀。

“叮当——”

蠕虫又从另一个方向袭来。这次安珀没有躲避,挺身面向声源。她眼中正燃烧着求生的火焰,她要在这里困住这条太古魔物,然后带着龙心复苏的秘密,活着逃出去!

(3)

太古蠕虫尾部扫过的恐怖气浪,碎石暴雨般砸落。安珀瞳孔猛缩,不顾一切地将体内残存的圣光,全力灌入手中躁动不安的符文阵列,试图构筑一面岩石壁垒。

嗡——轰!!!

然而,回应她求生意志的,是法阵核心骤然爆发的、如同超新星般刺目的炽白强光。失控的能量瞬间化作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安珀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砸在背后坚硬冰冷的岩壁上。

“咳!呕——!” 安珀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可恶……这玩意……太不稳定了!” 这不是成熟的魔法,而是用原始圣光强行驱动的未知符文组合。每一次尝试引导,都像是在引爆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而且……这虫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龙心处的裂痕爆发出撕裂灵魂的灼痛,视野瞬间被黑斑吞噬。她强忍着剧痛,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手中法阵核心——那条由劣质符文支撑起的蠕虫状魔力回路,此刻正变得如同鬼魅!它时而消失在符文网络结构的空隙中,时而扭曲着游离出阵列的边界之外,虚幻缥缈,难以捕捉。

这就是法阵不稳定性的来源!安珀没法彻底掌控这个回路——“除非……除非我能收集到那大虫子全身的符文……但这根本是痴人说梦——”

“不对——等等——!”

纯粹圣光!能分化出世间万象、映射一切法则的纯粹圣光!

“始祖之龙的手下败将……除去已经被我掌控的虚空……它的力量形态……必然已被圣光的分化树所囊括!”安珀的心灵猛地一颤,染血的指尖在虚空中剧烈颤抖着,凌空划出一道道严丝合缝的圣光坐标。

她不再试图从那虚幻的回路本身寻找答案,而是将目光钉向阵列中看似空无一物的结构间隙——那里需要的不是未经冒险者圣光“认知污染”的更多符文,那里需要的……是圣光分化法则。是圣光那解析、重构一切力量形态的本源能力!

但代价也很明显——

“警告,魔力值低!警告,魔力值低!”防护服的报警声传来。

“呃啊!” 过度的精神集中和魔力榨取让她踉跄跪倒在冰冷的岩屑堆里,鼻血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对此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那个正在成型的法阵!蠕虫的存在?近在咫尺的死亡?都被她彻底抛诸脑后!

她发狠地一把扯下早已破损的防护服左袖。噗嗤! 裸露的手臂肌肤,直接暴露在虚空雾气中。

“嘶——!” 钻心的剧痛像一盆冰水,让她因失血和魔力枯竭而模糊的视野猛地清晰了一瞬。

“按照附近的结构推测,这里应该是六芒星的能量节点……不!错了!应该用动态的混沌符号来对应它的不稳定性!”

“喝啊——!!” 安珀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咆哮,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流束,不顾一切地从她几近干涸的龙心中榨出魔力,然后灌进那闪耀着不祥光芒的法阵核心。

太古蠕虫的口器距离她毫无防备的后颈,仅剩五米!

“给我——连上!!!”

一个残缺不全、由无数原生符文节点构成的超正方体虚影,在她掌中疯狂旋转、扩张!终于在安珀倾尽一切的圣光注入下,展示了它蕴含的终极奥秘!

超正方体中,星辰般的劣质符文节点明灭闪烁,而贯穿其间的,正是安珀那由圣光构建出的、代表着法则的金色丝线网络。这不是纯粹的原始符文,也不是被彻底解析清楚的精密法阵,而是一个由魔物之力和纯粹圣光互相中介,互相转换的混合统一体。

“完成了!这就是——太古蠕虫的全部力量!”

“叮——”

太古蠕虫的尾节扫过岩层,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当——”

悬浮在安珀掌心的超正方体法阵应声共鸣,猛烈震颤。其上镶嵌的百余枚劣质符文如同被唤醒的星辰,同时亮起,发出频率完全一致的嗡鸣,与那“叮当”巨响形成诡异的和声。

轰隆!!!!

地面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刺目的橙红色光芒,从安珀脚下狂暴地炸裂开来。她脚下的法阵瞬间超载运转,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将方圆十米内所有土元素力量瞬间抽干。

轰!轰!轰!

直径超过十米、外壳成分与太古蠕虫完全一致的巨大石柱,如同远古巨神的图腾般冲天而起!正在狂暴冲锋的蠕虫毫无防备地、结结实实地迎头撞上!

咚——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和岩石崩裂声同时炸响。

“呜昂——!!!” 太古蠕虫如同触电般猛地痉挛蜷缩。

轰!轰!轰!

又是数根同样的石柱破土而出,精准地卡在蠕虫翻滚的关节要害处,如同最坚固的囚笼栅栏,将它庞大如山的身躯死死地锁在了原地。

“甩开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刚涌上心头,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百倍、仿佛要将她灵魂都撕成碎片的剧痛,猛地从她胸腔深处炸开!体内那点连维持基础治疗术都捉襟见肘的稀薄魔力,此刻如同被黑洞疯狂吞噬,瞬间被脚下那贪婪运转的巨型法阵抽取得一滴不剩。

“呃——呕!” 安珀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跪倒在地,剧烈干呕起来。但她知道不能停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掐住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剧痛让她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动起来……壁画……” 她以意志驱动着脚下连接法阵核心的石柱,石柱带着刺耳的岩石摩擦声,迅速向祭坛壁画的方向平移。

当安珀的指尖带着血污,终于触碰到冰冷祭坛边缘的刹那——

呼!

祭坛中央那缕微弱的蓝色圣火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猛地向上窜起,转化成霞光般橙红色的巨大火炬!与此同时,一片只有巴掌大小的金色记录法阵,从她掌中那巨大的超正方体法阵中分离而出。禁忌的知识,近在咫尺,十秒!只要十秒!

咔嚓——

就在魔力注入记录法阵的瞬间,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从安珀的胸腔深处传来。

这简单的记录法阵,竟成了压垮龙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位于最上方、一直在吃力地提取魔力的圣光之核——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其表面那蛛网般的累累裂痕骤然收紧、勒陷——

整个圣光之核,彻底被勒碎成无数黯淡的金色碎片。

“噗——!” 安珀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液!

嗡……

她掌中那凝聚了所有希望的金色记录法阵,连同那巨大的超正方体法阵,瞬间如同风中沙堡般崩溃、消散,化作漫天飘零的金色光粒。

轰隆隆隆——!!!

几乎在同一毫秒,所有禁锢着蠕虫的巨大石柱,从根基处寸寸崩解,化为遮天蔽日的岩石碎屑。

烟尘弥漫中,太古蠕虫的恐怖嘶鸣再次撕裂了矿洞的寂静。它庞大的身躯碾碎所有阻碍,朝着那散发着诱人龙族气息的血肉之躯,再次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4)

“警告!魔力严重透支!请立刻撤出战斗!警告!魔力——”

“……别……碍事……”安珀把碎了一半、还在顽强发出报警声的头盔一扔,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粗糙的岩壁。眼前的壁画在摇晃、分裂,始祖之龙威严的身影扭曲成晃动的虚影。呼吸道被虚空灌满,灼烧的辛辣感一路向下蔓延,灼穿胃袋,仿佛要将她的内脏都化作灰烬。

“叮——当——”

那催命的金属啃噬声穿透厚重的岩层,如同死神的脚步在耳畔回荡。

“还差……一点……龙心……修复……”破碎的字句混着血沫从唇间溢出。她此刻像被抽掉了所有筋骨,想要用力撑起身体,软绵绵的手肘却砸在地面,只发出沉闷无力的“噗”声。五秒?或许十秒?那头贪婪的太古魔物就将用它的紫晶口器,将这具残破的龙躯彻底绞碎、吞噬。

意识的边缘开始模糊、融化。朦胧的光影中,突兀地浮现出塞伦回头的那个瞬间——那是在阿克西姆旅馆走廊的门口,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紫色的发梢,眼神温柔……若能在此刻终结,至少在塞伦心中,她仍会是那个强大、可靠、追逐圣光的见习骑士安珀,而非眼前这个魔力枯竭、龙心破碎、狼狈等死的废物……一张完美的遗照……

“等等——”

“‘集’……”

为什么是‘集’?

涣散的瞳孔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光,死死锁定在意识中那虚幻却无比清晰的、由纯粹圣光金丝编织而成的超立方体结构上。

“散乱的符文碎片不够……但仅靠我自身从纯粹圣光中分化、模拟……也不够……”她咳出一口血沫,思绪却在剧痛中奇异地清晰起来,“圣光……构建秩序……虚空……瓦解秩序……”

“但如果……秩序本身……也只是构成‘真实’这幅宏大拼图中的……一块碎片呢?”

她的目光猛地扫回壁画——那始祖之龙的巨爪,正以一种超越理解的优雅与从容,随意拨弄着纠缠的黑与金两色流光!那些被圣光教廷视为绝对禁忌、绝无可能共存的元素,此刻自发地交融!

紧接着,她的视线又落回那些散落在地、仍在微弱震颤的劣质符文——圣光可以驱动它们,虚空……同样可以驱动它们?它们……本就是桥梁?是容器?

没错,虚空没法被圣光解析——但是,如果它们能以其它形式……共存呢?而且——刚才我的圣光,变成了虚空?

那反过来……?

安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将龙祭坛上刚刚被自己激起的、猛的变成金色和黑色之间的橙红色火焰,吸入自己的身体!那火焰似乎受到了安珀的感召,也直冲安珀飞来!然而——

视野急速收窄、变暗,最后定格的画面,是视野尽头那张开到极限的紫晶巨口。

黑暗,在下一秒,如同厚重的天鹅绒幕布,轰然降临。

(5)

“这里……是天堂吗……”安珀的眼前一片黑暗。

安珀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张嘴,牙龈却传来撕裂金属的快感;龙翼分明紧贴躯体,腥风却舔舐着每片逆鳞。她猛地张开眼,这悬在半空的视野却完全不听自己控制。

“我……没死?但是又变成这样了吗……”

十五米长的巨龙此刻无视了安珀的意志,全然在凭着潜意识和本能行动。没错,这是她熟悉的感觉,是失去成熟龙心的龙族在面临危险时本能的自救机制。以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为代价,激活最后一丝绝望的龙之力。太古蠕虫腹腔上赫然开着一个大洞——那是自己从蠕虫体内挣脱时留下的痕迹。

嗡——!

巨大的圣光审判之锤在她手中凝形,但这次不一样!由圣光凝成的战锤边缘,镀着一层阳光般的橙霞,正将周围的虚空隔离开——甚至不是那么简单,那枚本应该溶解在虚空中的神圣魔法凝成的武器,此刻正吸收着空气中的虚空雾,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坚硬!

砰!

圣光之锤猛地砸向蠕虫腹部的伤口,原本就宽大无比的裂口猛彻底裂开,硬生生地将蠕虫巨大的躯体扯成两段。蠕虫爆出撕碎耳膜的悲鸣声,随后直冲矿脉深处逃去。在这战斗紧张的间隙,安珀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心脏处的痛觉竟减弱了三分。

胸腔内,那颗曾濒临破碎的龙心深处,刚刚彻底毁坏的圣光之核已被那奇异的橙霞修复一新——始祖之龙留下的火种,此刻正在安珀体内燃烧。龙心每一次搏动都泵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将安珀体内的圣光源源不断地转换成魔力!而另外两颗核心——翠歌之核与熔火之核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也被无数道细微的、流淌着熔金光泽的橙霞浸润、缠绕,如同被温暖的溪流包裹着,带来一种缓慢滋养的暖意。

她大口吸入着空气中高浓度的虚空。那本来引得她肺部火辣辣生疼的雾气,此刻竟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被某种更高阶的法则提炼、转化——最后变成与她龙血同质的温暖圣光!

轰隆!太古蠕虫击穿岩壁回到战场,又吞噬了几十米原矿的巨兽,一扫身体被折断的颓废,带着回复一新的力量向安珀冲来。然而——

安珀的龙体竟没有应战,而是吸引着蠕虫,向矿坑外面飞去。

“什么——?”安珀的意识愣在了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中。惨痛的回忆又一次从脑海中浮现——那天自己在犯下无可饶恕的错误之后,连直面敌人的勇气都不敢,而是狼狈地逃向安稳的阿克西姆镇。

“喂!你在干什么啊!”安珀的意识一阵心慌,她用不存在的手敲打着龙体。“不是好不容易恢复了龙心,得到了虚空的力量吗!赶紧把那东西弄死啊!”

“你又要再背叛我一次吗!?”

“你又要——当逃跑的胆小鬼吗!!!”

(6)

“哈啊——”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工厂宿舍,塞伦刚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耳膜就被走廊外爆发的嘈杂声浪瞬间灌满。

“第三矿区!有老古董爬出来了!”

“禁咒防护呢?!失效了吗?!”

“所有人!立刻进地下避难所!快——!”

她甚至来不及冲到窗边看清状况——

轰隆——!!!

一阵毁天灭地的剧烈震动猛地袭来,塞伦瞬间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在地。紧接着,一股恐怖气浪轰然撞开了脆弱的宿舍门板,木屑、灰尘、杂物如同风暴般席卷室内。

塞伦在翻滚中勉强抬头,瞳孔骤然被视野尽头那壮绝的景象填满——

一头覆盖着枫糖浆般温润色泽鳞甲的巨龙!此刻,她那健壮巨大龙尾,正死死锁住太古蠕虫恐怖的口器!龙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连续三次将那山峦般的虫躯狠狠掼向地面,每一次砸击都让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那头巨龙在狂暴攻击的间隙,尾尖竟会无意识地在地面上画着小小的圆圈。这微小的、充满焦虑感的动作,与记忆中安珀每次陷入沉思时,用钢笔尖在羊皮纸上反复画圈的习惯……如出一辙……

“安……珀?!” 塞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就在这时!

“嘶啦——!!!”

太古蠕虫体表翻滚的熔岩热浪瞬间扫过半座宿舍楼。塞伦尽力撑起的金色护盾在抵住最后一丝热浪后破碎,她被倒塌的废墟困在了原地,头顶是不断坠落的燃烧梁柱!

青铜巨龙巨大的竖瞳猛地扫过!

没有丝毫犹豫,它竟在激战中猛地松开锁死的蠕虫口器,庞大的身躯径直调转方向,朝着塞伦所在的废墟俯冲而来。

“等——等一下!别去!”安珀的意识一片空白,就像在铁石堡那天一样——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潜意识深处那强烈的、甚至是扭曲的占有欲,会让这具完全由本能驱动的、充满毁灭力量的龙躯做出什么事情!

庞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塞伦,那双燃烧着原始野性的竖瞳死死锁定她。一只闪着寒光的锋利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塞伦狠狠探下。

“不要!!!不要碰她!!!”安珀的意识在龙躯中绝望嘶吼,却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致命的爪尖离塞伦越来越近——

安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

那巨大而锋利的龙爪在触及塞伦的前一刻骤然改变了轨迹。它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种笨拙的轻柔,用宽阔的爪面稳稳地将塞伦整个人托起。紧接着,巨龙巨大的头颅微微侧过,将塞伦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自己宽阔的肩甲之上。随后,它甚至用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一下塞伦以示安抚,才猛地回身,重新扑向因脱困而暴怒的太古蠕虫。

“安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塞伦死死抓住巨龙肩胛骨上的巨大鳞片,在呼啸的狂风中用尽力气大喊。但对身体完全失去控制权的安珀,根本无法回应一个字。

“啊啊,我明白了!”塞伦看着那熟悉的焦虑尾尖画圆,瞬间领悟了现状,“总之——前面这个恶心的大家伙是敌人,对吧!”她立刻进入状态,身体紧贴龙鳞,锐利的目光锁定下方蠕虫的动作,“小心!从你左边来了!”

顺着塞伦精准的指引,巨龙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了惊人的灵活性!它猛地向左一个急转闪避,躲开蠕虫喷吐的熔岩洪流,随后且战且退,巧妙地引导着狂暴的蠕虫,朝着厂区核心——那座原材料已被精加工完毕、几乎找不到任何原生矿石血肉的无人工厂车间方向飞去。

那里不会有一块符文矿石供蠕虫恢复力量,也不会有一个战士或平民进入蠕虫的攻击范围!那里,将是这头太古魔物最后的囚笼与坟场!

“救助塞伦,挑选战场……这些事情,是我的本能完成的?我……难道……”安珀的意识在龙躯中愣住,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冲击着她,“……真的没有那么恶劣?”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

嗡——嗖嗖嗖嗖!!!

矮人王都警备旅的符文重弩炮发出了震彻云霄的怒吼!二十支足有攻城槌粗细、通体流淌着沸腾地脉之力的青铜巨箭,在空中划出璀璨夺目的橙色光轨。它们精准无比地狠狠贯入了蠕虫那处伤口——被安珀龙爪撕裂的甲壳剥落之处,暴露着脆弱血肉之处。

警备旅长那如同雷霆般的咆哮在广场炸响:“第二纵队!换破魔破甲槌!给我上!配合我们的龙裔朋友——!!!”

虚空之力在空气中疯狂弥漫,但对此刻驾驭着龙躯的安珀而言,竟如同拂面微风。在安珀与塞伦默契的牵制下,那虚空雾气丝毫无法接近矮人战士们的重火力装备。密集如暴雨的破魔槌影、灼热的地脉射线、沉重的符文炮弹……如同毁灭的风暴,狠狠倾泻在蠕虫庞大而扭曲的躯体上。

甲壳碎裂!熔岩飞溅!血肉横飞!

经过整整一上午天崩地裂般的激战,太古蠕虫的躯体终于在一轮又一轮毁灭性的饱和打击下被彻底粉碎,化作了矿坑底部一滩冒着青烟、缓缓冷却的暗红色肉泥。

(7)

五天后。矮人王都,蒸汽列车站台。

“九十八、九十九——”安珀坐在长椅上晃着小腿,龙尾尖卷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才一百金币?!这可是上古魔物!去大主教家的花园里扫地一个月都……”

嘣!

塞伦精准弹在安珀光洁的额头上。“一整座工厂连带矿洞塌陷,三百多个傀儡报废,再加两条街的建筑——没让你倒贴维修费已经是开恩了!”她抬起头,瞥了一眼站台悬挂的巨大黄铜齿轮时钟,“说起来,竟然因为始祖之龙的壁画,面对那种东西援军都不叫?你要是早点告诉我龙心的事情,说不定我之前也能帮上忙……”

她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小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那个鼓囊囊的小皮囊——里面装着从蠕虫肚子里刨出来的、最后一点始祖之龙祭坛的壁画残片。战斗结束的当晚,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塞伦坦白了自己的状况。随后就拉着塞伦急不可待地潜回矿坑深处,那里却早已被蠕虫的肆虐和后续塌方彻底掩埋。格罗姆大叔和矿工们倒是捧着一份新绘制的矿脉图纸彻夜狂欢——被蠕虫钻出的金矿脉,其价值据说足以买下半个圣光教会……

“哼哼哼!塞伦姐姐只要像以前一样,安心仰慕我强大的力量就好了!”安珀挺起小胸脯,她下巴骄傲地扬起,“我现在,可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塞伦姐姐就放心地依靠我好了!”

“笨蛋,以后不准这么逞强了,听到没有?安珀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我又不是为了力量才……”塞伦的话音未落,突然轻轻吸了口气,“嘶——”。只见她纤细的手指上,一道细小的划痕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那是被膝头那份矮人军队送来的写着战报的卷轴边缘的铁皮划伤的。上面记录着太古蠕虫的最后归宿——其核心单元已被永久封存在博物馆最深处的仓库,恐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放着我来!”安珀如同发现猎物的幼龙般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攥住塞伦的手腕。下一秒,她的指尖骤然迸发出柔和而凝练的光芒!

嗡——!

一道道直径足有三十米、如同涟漪般层层扩散开来的巨大黄金光环,以她们为中心轰然展开,引得整个站台的矮人乘客们纷纷侧目,爆发出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呼——这本该是深入地下城绝境、用来复活整支濒死冒险小队的终极治疗魔法,此刻却正对着塞伦手指上那道不足半指长的细小伤口狂轰滥炸。

“太夸张了啦!”塞伦哭笑不得,另一只手轻轻敲了下安珀的脑袋。“不过……确实比刚来的时候精神多了。现在不讨厌圣光了?”她的目光随后敏锐地捕捉到了法阵边缘——那落日余晖般的橙金色霞光 “而且……你的圣光,好像……不太一样了?”

“嘿嘿,给你看个好东西!”安珀神秘地眨眨眼,小巧的指尖在空中轻盈划过,流淌出两道截然不同的能量——一道漆黑如最深沉的夜空,带着虚空的冰冷与深邃;另一道炽烈如正午骄阳,是纯粹的圣光!

嗡!

双螺旋光柱成型的瞬间,一个无形的、带着细微空间扭曲感的结界悄然笼罩了两人。周围嘈杂的站台声音仿佛被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矮人们的动作也变得模糊而缓慢。

“你疯了!”塞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心有余悸地确认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急促道,“大庭广众之下玩虚空?!你怎么学会这种魔法的?教会知道了会把你绑上火刑柱的!”

“哼哼哼!”安珀得意地挺起胸,模仿着壁画上始祖之龙那睥睨众生的姿态,声音也故意拔高了几分,“‘圣光的伟大,不在于刻板的还原,而在于无限的包容!’——这就是始祖之龙留下的箴言!”

“什么跟什么啊……”塞伦无奈地扶着额头叹气,却没注意到的是,安珀白皙的脸颊悄然飞起两抹红霞,那只空着的小手,正悄悄在身侧紧张地绞着衣角。

“呐,塞伦姐姐,”安珀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她微微侧过身,凑近塞伦,“这个结界里面……别人真的……都看不到我们,对吧?”

“嗯?对哦,外面的人应该……”塞伦下意识地回答,话音未落——

啾。

一个轻柔地嘴唇触感,迅速地印在了塞伦的脸颊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啊——这……这里——”塞伦的声音飘忽得如同梦呓,眼神迷蒙,“是……是天国吗……”

“等,等等?!塞伦姐姐?!”安珀手忙脚乱地扶住身体突然发软的塞伦,只见两道鲜红的鼻血正从塞伦的鼻子里缓缓流下!“醒醒啊!塞伦姐姐!”

“叮当——叮当——”

“下一站,矮人王都中央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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