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夜晚，来自南河领的封臣们都汇聚在柳岸堡的大厅中。
“……让我们之间的盟誓永远牢不可破，让我们永远能享受康宁。”
说罢，罗兰·哈特曼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纸。
整个大厅中没有人动弹，只有罗兰身侧的玛丽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直到罗兰兴奋地举起了酒杯。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跟着举起酒杯，而在那之前罗兰就已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宴会正式开始。音乐和歌声开始作响，话语，笑容与烛光充斥着华丽整洁的室内。侍者们在宴会中穿梭，源源不断地将菜肴端上餐桌并确保桌上没有任何空杯子。
“……”
塞尔温与桌旁几个同为贵族的年轻人闲聊着，不过她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那些忙碌着的人们。
“……轻松把泰恩给干翻在地上，用那么干净利落的动作。”
罗兰敞坐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吹嘘着。在他的左侧，一个醉醺醺，胡子拉碴的秃头男人正听着罗兰讲话。看他那因酒精而失去管理的表情就知道罗兰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艾德慕·哈特曼在罗兰的右侧，也是塞尔温母亲原本所在的位置上。他言行拘谨，带轻甲佩剑，与身旁的迷醉有些格格不入。
在大厅的稍远一侧，玛丽安正与提贝尔家的人寒暄着。很难想象平日庄重的女主人也会露出那样的笑容，仿佛仍是个稚嫩的姑娘。
“……恐怕除了我，再没人打得过这小子！”罗兰的嗓门巨大，重重地拍了拍艾德慕的后背。
塞尔温悄悄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压低身形朝着半开着的大门溜去。
只是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塞尔温！”
被艾德慕用视线越过大半个大厅指着，她慢吞吞地地开始返回桌旁，不过罗兰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太没礼貌了。”她刚靠近艾德慕就开始指责。
“我什么都没做呢……”塞尔温不满地嘟囔着， “你是猜到我要把你的剑扔进河里吗？”
一旁的罗兰哈哈大笑，拍了拍大腿：
“那你就是南河领的第一骑士！看，马西斯，这是我的女儿——”
那秃头男人晃悠悠地点了点头，说了些除了罗兰外的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你个老糊涂。你——”大厅中另一处突然爆发一阵哄笑，让他不得不提高嗓门，“——你不用装样子，要是想离开就去吧！在那之前……”
塞尔温心领神会地拿过艾德慕没有动过的酒杯，与罗兰手中的酒杯轻轻相碰后饮下一口。
随着罗兰重重地将酒杯拍在桌上，艾德慕将从一旁银碟上切下的布丁叉起，递至塞尔温面前：
“给，你不会想错过……”
没等他说完，塞尔温将叉尖的食物咬下，提起裙摆向他们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一溜烟消失在了热闹的灯火中。
看着艾德慕无奈的模样，罗兰洪亮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谁允许你这这样耷拉着脸的？喝！“
艾德慕只好托起酒杯抿了一口，罗兰则举起酒杯再一次喝干。
“大人。”
“嗯？”
罗兰扭头，眼神飘忽地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的佩洛思兰。
“你刚才在这儿吗？”
佩洛思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
“夫人指示我照看小姐，我在想是否能先行离开。”
罗兰挥了挥手，对这场对话提不起什么兴趣。佩洛思兰微微躬身，离开了桌旁。
“那是谁……？”马西斯模糊的声音传来，“她是从哪来的……？”
“玛丽安新找的下人，没来多久。”
“我不是问这个……”
……
来到大厅外，佩洛思兰看着夜空下的庭院，脚步随之渐渐放缓。
抚摸着自己的后颈，她站定在了清寒月光与阴影的交界线前，最后还是轻轻迈入夜色之中。
走着走着，佩洛思兰注意到角落里一片修正整齐的灌木晃了晃。走近低头一瞧，塞尔温正仰卧在泥土地上。
“佩拉。”
佩洛思兰从一旁的开口绕进灌木后：
“我正在找您呢，”她蹲下身拉起塞尔温，拍了拍对方身上的泥土，还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气，“我能带您去个地方吗？”
“不能。”
佩洛思兰一时语塞，但在她想好措辞前少女突然靠在了她的手臂上
“真好看。”少女欣赏着她头顶静谧的景色。“听说在很久以前，天空是被火焰覆盖着的，只有龙能看到燃烧以外的天空。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我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
“我不相信龙的存在。”
塞尔温沉默了片刻，然后扑哧一笑：
“我不相信父亲能击败泰恩。他得先有一副合身的铠甲，还得确保挥剑时不会砍到自己的肚子。”
“……”
“派拉。”
“您说。”
“你是不是要走了？”
“……”
“你是喜欢更热闹的地方，还是更安静的地方？”
“……我不知道。”
宴会的暖光与欢声笑语变得遥远，晚风诉说着温热是何其可贵。
